卡片式写作

在《山巅周刊第43期》我介绍过自己学生时代写作文的经验：在思维导图帮助下，在素材阶段更多地探索，而在整理和总结阶段进行简化。

但这种写作仍旧是大纲式写作，经典的自上而下线性方式，在指定主题下，用思维导图列提纲，划分段落，填充内容，仅限应付考试。

大纲式写作

大纲式写作受限了认知隧道（Cognitive Tunnel）：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当下那件紧急的事情上，变得特别狭窄和受限，此时容易忽略全局的信息，看不到整体。

Outline writing

真正的写作并不是线性的，而且从日常的收藏、摘录、笔记、日记等知识管理体系就开始了。

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在《风格感觉》（The Sense of Style: The Thinking Person's Guide to Writing in the 21st Century）一书中提到的写作要诀：

写作之难，在于把网状的思考，用树状的语法结构，转换成线性字符串（The Web, the Tree, and the String）。

写作是对传统写作中叫素材的东西进行链接、复用并最终转化和输出，也是知识管理体系的一部分。

那么什么工具适合知识管理+写作输出一体化全流程呢？

卡片式写作是作家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代表作《洛丽塔》）的写作方式。

用卡片来组织阅读心得，能帮助你更好地记忆。
用卡片来写作能够帮助你改善创意密度。
基于卡片修改文章，能够改善你远距联想能力。

卡片式写作很契合史蒂芬·平克的写作要决，核心在于素材收集、远距联想和整合成文。

实际上很多高产作者都利用了这种方式写作，以多线程来完成创作。他们日常记录很多卡片素材（在许多工具里叫Notes），以此实现素材积累、创意管理、素材的联想和复用，最终达到创作高产。

Zettelkasten：卢曼的智能笔记系统

德国社会学家尼古拉斯·卢曼（Niklas Luhmann）在30 年间出版了 58 部著作和数以百计的学术论文，去世后都在署名出版，因为他已经将基于卡片的作品框架准备好了。就像打印好了乐高方块，并排好了顺序，写作是笔记的自然产品。

Niklas Luhmann 的卡片箱 © Bielefeld University

卢曼一生中积累了9万多张永久笔记（Permanent Note），当您读完本文全篇的时候，就会明白这个数字和他的高产作品之间的关系。

卢曼的写作方法被德国讲师申克·阿伦斯（Sönke Ahrens）写成《卡片笔记写作法》（How to Take Smart Notes）一书，直接引发卡片笔记的学习风潮并影响了许多笔记和知识管理软件的新功能。快速浏览《卡片笔记写作法》的书籍摘要。

Zettelkasten 在德语中指由卡片文件组成的系统，大大简化了重要文章、摘录和引文的存储和归档，以及随后使用该文本集来准备和撰写论文。作为一种知识管理方法，Zettelkasten的核心思想是将各个笔记（Zettel）连接起来以创建一个庞大的知识网络，而不是单独查看它们。卢曼是一位以广泛使用该方法而闻名的研究人员，他的应用实践被实现为一个软件模型 Zettelkasten。

Zettelkasten是自下向上、链接优先的工具，通过累积自己的见识、经验和判断，最终在自己的作品中增加、删除或者修改读者的认知，这样的作品读者才爱看，更是评判论文价值的金标准。

Zettelkasten.de 是一个关于 Zettelkasten 方法的网站，教人们在阅读、写作和知识管理中使用 Zettelkasten 系统，并提供一个适用于 mac OS 的应用软件 The Archive。网站作者 Christian 和 Sascha 一起致力于卡片笔记的践行和推广，并持续输出相关文章，《Introduction to the Zettelkasten Method》（卢曼卡片盒笔记法介绍）一文值得推荐，除了他们家的The Archive，DokuWiki 也是 Sascha 最喜欢的用于管理 Zettelkasten 的软件解决方案之一。更新的实践表明，Obsidian也是值得推荐的软件，后文会有说明。

Zettelkasten 由以下关键要素组成：

消费感兴趣的内容
用自己的话做笔记
完善笔记并给它们编号
收集参考书目信息
链接笔记并建立关键字索引

使用卡片箱建立 Zettelkasten 系统当然是一种方法，但我们可以进一步简化流程并使用现代工具。这些工具能够：

捕捉数字收藏和摘录

Clippings.io和Readwise可以整理 Kindle 标注，还有更多基于浏览器的收藏夹和剪贴板工具。

记日记和笔记，比如：
- 一个有趣的想法
- 一个伟大的报价
- 一个鼓舞人心的故事
- 挑战你先入为主的观念的东西
- 您想详细了解的感兴趣的人
- 您想研究的原则、规律或效果
- 一本激发你兴趣的书

戴维・艾伦（David Allen）在他的著作《尽管去做》（Get Things Done）里提出的一套任务管理方法，总共有 5 个步骤：收集、厘清、整理、归档、回顾，对应信息管理的相应流程，并有成熟的技术和工具，这构成了知识管理的GTD系统。虽然这套生产力系统的忠实粉线很多，但收件箱的概念从未真正流行起来。现在，您可以使用 Notion、Evernote 或者其他工具及组合来真实现捕捉数字摘录和想法。

卡片笔记分三种：灵感笔记（Fleet Note）、文献笔记（Literature Note）和永远笔记（Permanent Note）。究竟如何记笔记呢，推荐阅读前哨站的卡片笔记法12个原则和6个步骤，这两篇文章是《卡片笔记写作法》的心得和补充。

在现代工具中链接笔记

《Writing To Understand: The Zettelkasten System Of Smart Notes》一文带您详细了解 Zettelkasten 系统以及使用现代工具实现的方法和步骤，并特别推荐了Obsidian建立笔记的链接和反向链接。您还可以同步参考《Zettelkasten 101》对 Zettelkasten 系统的介绍。

Obsidian 是一个强大的知识库，使用图表视图、链接和反向链接建立自己的知识图谱，纯文本 Markdown 文件存放在本地文件夹中。Obsidian 提供全平台的免费版本。

卡片式写作流程

通过对 Zettelkasten 系统的了解，总结出卡片式写作的一般流程。

一、记录的要点

用自己的语言记录素材；
给别人讲明白您的记录，参考费曼方法；
记录需简练，以避免形成具象，具象的东西限定太多，和它建立链接的内容就更少。

二、建立联想和链接的方法

最好求助于管理管理的理念和软件工具。

几乎所有的知识管理和写作软件都具有标签或关键词功能，标签（而不是分类）是卡片式写作构成链接的基本要素，如我们常用的Scrivener、Evernote、Simplenote ，适用于 Mac 的 DEVONthink 还可以将文档自动分析、连接和归档。上面提到的 Obsidian 则专为链接视图而生。

三、“完成拼图”

Scrivener是最常被提及的写作工具，能够出色地将卡片拼接出具有完整逻辑结构的文章。

四、卡片式写作的复利

由于卡片的存档和链接构建了一个非线性的复杂网络系统，这个系统足够支持您的众多主题、众多文章写作。最终我们理解了史蒂芬·平克所说之“难”，最难在于没有“网状的思考”，当解决掉这个“网”之后，树状结构和线性文字也就不难了，还可以赢得多线程复用的利好。